第10章 牢中送药
叮叮当当，叮叮当当，熟悉的天奴铃在地牢里响个不停。至少有半年的时间她没有听到这样的铃声，现在一听好刺耳啊！
白明教的地牢干净不虐人，这一直是她非常欣慰的地方。她慢腾腾地走在邓海棠身后，邓海棠一身喜衣，而她一身白衣，不知算不算红白对照？
两侧的铁笼关着天奴，当她经过某个铁笼时，淡淡地投去一眼。
那里头，关着一名高大的天奴，他正闭目养神，没有看来人。
一名天奴打开隔壁的铁笼，让她俩进去。邓海棠跄了一下，她及时扶住了她。
“当”的一声，铁笼锁链扣上。
邓海棠恨恨地道：“这简直是跟中原对立了，白明教教主是疯了吗？”
江无波颇有同感地点头，盘腿坐在与隔壁相连的铁笼栏边。
“江姑娘，连累你了。”邓海棠低声道。
“也还好。”她道。
隔壁的天奴听见这声音，猛地睁眼，瞪着铁栏后的白色背影。
“现在咱们得想办法出去！”邓海棠撕去过长的喜衣，摸索着可能的逃生之法。
江无波眨眨眼，很感兴趣地望着这个新娘子。原来这就是江湖女侠，明明当日她看见海棠仙子对闲云细声细语的，现在独自一人就靠自己，强啊！
只是——
“邓姑娘，你找不到出路的，不如等人来救吧。”她是寄生虫，让人来救，方便些。
旁边那高大的天奴的脸色更是变幻莫测。
“让人来救？得等到什么时候？他们到底有什么目的？”
“哎呀，教主要的也不过是死而复生的皇甫沄。”江无波叹道。
“皇甫沄？”邓海棠讶道，“就是半年前被炸死的白明教护法？”
“唉，是啊！”她垂下眼，把玩着腰带，“许多人都不相信她死了，白明教教主不信，贺容华的兄长也不信。教主一直在等时机，可惜，他走火入魔，性命垂危，快等不了了。而贺月华呢，认定皇甫沄还活着，所以他回到白明教，甘愿被囚于这间地牢里，他认定只要她还活着，她迟早会来救他。即使天贺庄放出贺月华已回到庄内的消息，皇甫沄还是会看穿这一切。”
邓海棠愣了愣，目光从江无波身上移到她铁栏后的高大男人身上。
“姑娘。”那男人声音沙哑，语气隐着激动。
江无波仍然垂着眼，道：“何哉，你跟我玩计谋玩得过我吗？”
“玩不过。”他满脸喜色，“姑娘心软，迟早会回来。”
“我哪儿心软了？”她淡淡地道。
他沉默了。过了一会儿，他才哑声道：“姑娘，我并非不救你……他是我父亲最后一个儿子，也将是唯一的儿子，他性偏软，意志没有姑娘强悍。我想着，姑娘绝不会放弃任何一线生机，哪怕是坠了崖，哪怕是被人乱刀砍着，只要有一口气在，就不会放弃。所以，我……一救了他，便下悬崖找姑娘……但只剩了尸首、天奴铃跟玉箫。”说到最后那句话时，他的语气已带痛意。
邓海棠瞪大双眼：“你是皇甫沄？不对，明明皇甫沄不是长这样，她的脸上也有刺青啊！”
“我怕痛，不想刺。那是用画的。”江无波坦承道。
“可是，可是天奴环永世不得解……”
“我十四岁就解开了，怕人发现，就一直戴着。”
邓海棠哑口无言，最后，她只能问道：“你……真的坠崖了？”
她笑道：“当然是坠崖了。我骨头断了，五脏移位，头破血流。”她起身，面对何哉，撩过刘海儿，露出头上的疤痕，“你说得对。当日，我自认毫无生机，明明等着上西方极乐世界，但最后一刻，身体又起本能自救，落得躺在床上四个月。这四个月里还是我忍力好，才能这么快就好转。”
“姑娘……”他眼睛骤缩。
她负手轻快地笑着：“何哉，你也用不着内疚。这世上，不就是这样吗？你救得了我，我感谢你；你救不了我，那就各自发展吧。当年，你身为天奴被迫驯于我的手下，我日夜怕你谋杀我这个十岁小孩，于是一切讲究公平，你有天奴环，我也有；你脸上被迫刺青，从此我脸上跟你有着同样的刺青；我教你武功，不是要你发扬光大，而是要你保护我，这就是你跟我十年的情谊，各取所需罢了。今天我来，是要告诉你，你我两不相欠。我替你解了天奴环，从此阳关道独木桥各走各道。”
何哉注视她的表情，慢慢开口：“当日在悬崖下，我看见天奴铃与玉箫，便知姑娘心意了。”
她不吭声。
“姑娘这半年来，过得可快乐？”
“还不错。能吃能睡，挺逍遥的。江无波是我现在的名字。”
“江无波？”他沉思，而后笑了，“江上无波，我早该发现。原来果真是公孙云救了你，当日我抱着几许希望，想他会出招救人，不料林中暗器逼他收手。他终究是救了姑娘……姑娘喜欢他了？”
她扬眉，又笑：“我这么容易被人看穿吗？”
何哉疼惜地抚着玉箫，道：“如果是以往的姑娘，活了下来，就该一走了之，永不回来。”
“那你还存心留在这种地方，等我回来？”说起来就有点气。从她听见何哉在天贺庄从不见人时，她就知道这家伙根本没有留在天贺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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